講故事-小王子(二)

2008110109:30

小王子對我說:「這是個紀律問題,當你每天早上梳洗完畢後,就必須仔細的幫星球清掃整理,規定自己按時去拔猿猴麵包樹的樹苗,它的苗跟玫瑰花差不多,辨識出來後就立刻拔掉它,這是個乏味的工作,但很容易。」

小王子勸我用心畫一幅畫,好讓我家鄉的孩子對這件事印象深刻。他對我說:

「如果以後他們出去旅行,這對他們是很有用的,有時候,一件事如果拖延一兩天,並沒有妨礙,但如果是猿猴麵包樹的話,就會導致大災難,我就遇到一個星球,上面住了個懶人,他忽略了三顆猿猴麵包樹……

小王子一邊說,我一邊畫,我很不喜歡教訓人,但這件事不一樣,對迷失在小行星上的人來說,忽略猿猴麵包樹是很危險的,我苦口婆心的勸戒著說:

「孩子們,要當心猿猴麵包樹啊!」

為了警惕大家注意這個我們常常忽略的危險,我花了很大的功夫畫了這幅畫,也許你會問,為什麼本書別的畫都沒有這一幅壯觀呢?我可以告訴你,別的畫我也試圖把它畫好,可是並不成功。而當我在畫猿猴麵包樹的時候,我被一股驅使的力量所鼓舞,所以畫得特別的傳神。

6. 看日落

第四天,我知道了小王子長久以來的愉悅,就是看日落。他對我說:

「我很喜歡看日落,我們一起去看日落吧!」

我說:「但是我們必須等待啊?」

「等待?等待什麼?」

「等待太陽落下來啊。」

剛開始他非常吃驚,接著他才笑著說:

「我還以為我在自己家裡呢!」

在小王子的小星球上,日昇日落不需要很長的時間,而且只需要把椅子挪幾步就可以看到白天結束,黃昏來臨……

「有一天,我看了四十三次日落」他告訴我說:「你知道,當人悲傷的時候,他就喜歡看日落」

我問他:「看了四十三次日落的那一天,你很傷心囉。」

小王子沒有回答。

7. 眼淚

第五天,仍然是羊的問題,讓我知道了小王子的秘密,他突然問我:

「羊吃小灌木,那他也吃花囉。」

「他碰到什麼就吃什麼」我回答

「連有刺的花也吃嗎?」

「對!連有刺的也吃。」

「那長刺有什麼用呢?」

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因為我正忙著從發動機上卸下一顆旋得太緊的螺絲,我發現機器故障似乎很嚴重,飲水也快喝完了,我正在擔心可能發生最壞的情況,心裡很著急。

「那麼刺有什麼用呢?」

小王子一旦提出了問題,從來不會停止。這個該死的螺絲讓我很生氣,於是就隨便回答了他一句:

「刺,什麼用處都沒有。」

「噢!」

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,很不滿的對我說:

「我不信!花是弱小的、天真的,她們總是設法保護自己,以為有了刺就可以顯出自己的厲害…」

我沒有回答,當時我正在想:如果這個螺絲再跟我作對,我就把它敲掉!

小王子又來打攪我的思緒了:

「你卻認為花……」

「算了吧,算了吧!我沒有認為什麼!我是隨便回答你的,我有正事要做呢!」

他驚訝地看著我:「正事?」

他看著我,我手拿鐵鎚,手指沾滿了油污,趴在一個在他看來醜陋無比的機械上。

「你說話就和那些大人一樣!」

這話使我有點難堪,但他又尖刻無情繼續說:

「你什麼都分不清…你把什麼都混在一起!」

他真的很生氣,金黃色的頭髮隨風甩動著:

「我到過一個星球,上面住著一個紅臉先生。他從來沒聞過一朵花、也從來沒有看過一顆星星,他什麼人也沒有喜歡過。除了算帳以外,他什麼也沒有做過。他總是跟你一樣的說:『我有正事要辦,我很嚴肅……』這雖然讓他傲氣十足,但他不是人,他是個蘑菇。」

「是個什麼?」

「是個蘑菇!」小王子當時氣得臉色發白。

「幾百萬年以來花都長著刺,幾百萬年以來羊仍然在吃花,為什麼花要辛辛苦苦的長沒有什麼用的刺,這難道不是正事?羊和花之間的戰爭不重要?不比那個紅臉胖先生的帳目數字更重要?如果我認識一朵世間獨一無二的花,只在我的星球上生長,別的地方都不存在,但卻有一隻小羊糊里糊塗的把她吃掉了,你卻認為這不重要?」他的臉氣得發紅,然後又接著說:

「如果有人愛上了在這億萬顆星星中獨一無二存在的一朵花,當他看著這些星星的時候,就讓他感到幸福。他告訴自己說:『我的那朵花就在其中的一顆星星上…』,但是如果羊吃掉了這朵花,對他來說,好像所有的星星一下子全都熄滅了!這難道也不重要嗎?」他無法再說下去了,突然泣不成聲。

夜已經降臨,我放下手中的工具,我把鐵鎚、螺絲釘、飢渴、死亡,全都拋在腦後。在一顆星球上,在一顆行星上,在我的行星上,在地球上有一個小王子需要安慰。我把他抱在懷裡,我搖著他,對他說:

「你愛的那朵花沒有危險,我幫你的小羊畫一個口罩,我幫你的花四周畫一道欄杆,我……」

我也不太知道該說些什麼,我覺得自己太笨拙,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達到他的境界,怎樣才能再跟他一起前進……

唉,淚水的世界是多麼神秘啊!

8.

不久我就對這朵花有更多的認識,在小王子的星球上,生長的花都是單瓣很簡單的花,這些花非常小,一點也不佔地方,從來也不會去麻煩任何人,她們早晨在草叢中開放,晚上就凋謝了。

有一天,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顆種子,這種子發了芽,小王子特別小心監視著這棵與眾不同的小苗,這說不定是一種新的猿猴麵包樹呢,但是,小苗很快就停止長大,而且準備開花了,看到這棵苗上長出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花蕾,小王子感覺到從這個花苞中一定會出現一個奇蹟。然而這朵花藏在它那綠色的房間中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打扮自己,她精心選擇著她的顏色,慢條斯理的打扮著,她可不願像田裡的罌粟花一樣,亂蓬蓬的來到這個世界,她要讓自己帶著光彩奪目的美麗來到世間。然後,在一天的早晨,恰好在太陽升起的時候,花開了。 她已經做了那麼長的準備工作,卻還打著哈欠說:

「我剛剛睡醒,真對不起,我的頭髮還是亂蓬蓬的

但小王子忍不住的讚美:

「妳是多麼美麗啊!」

花悠然自得的說:

「可不是嗎,我還是和太陽同時誕生的呢

小王子看出了這朵花不太謙虛,可是她確實美麗動人。

她過一會兒又說:「現在該是吃早餐的時候了,請你也要留意一下我的需要

小王子有點不好意思,於是就拿著水壺,裝了一壺清清的涼水,澆灌著花。

於是,就這樣,這朵花就用她那敏感多疑的虛榮心折磨著小王子。

例如,有一天,她向小王子講起她身上長的四根刺:

「老虎,讓他們張牙舞爪的來吧!」

小王子頂了她一句:「在我的星球上沒有老虎,而且,老虎是不會吃雜草的」。

花兒輕聲說:「我不是雜草!」

「真對不起。」

「我一點也不怕老虎,可是我討厭風,你沒有屏風?」

小王子想著:「討厭風,這對一棵植物來說,還真是不幸呢,這朵花好像很難相處

「晚上請你把我放在玻璃罩裡,你住的地方太冷了,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……

她沒有繼續說下去,她來的時候還是一顆種子,她不可能知道其他世界的任何事情,她差點說出了天真的謊言,這讓她有點羞怒,於是咳嗽了兩三聲,好讓小王子覺得那是他自己的錯,然後她問:

「屏風呢?」

「我這就去拿

她又咳嗽了幾聲,希望小王子覺得那是他的過失,害她要感冒了。

雖然小王子誠心誠意的喜歡這朵花,可是仍對她產生了懷疑,小王子認真的相信那些無關緊要的話,結果使自己很苦惱。 有一天他告訴我說:

「我不該相信她的話,應該只要看看她,聞聞她就好了。這朵花使我的星球充滿芳香,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從她的優美中獲得快樂。關於她說老虎爪子的事,本來是應該讓我產生同情,現在卻反而使我苦惱……

他繼續說:「我那時什麼也不懂!我應該依據她的行為來判斷,而不是言語。她使我的生活多采多姿,我真不該逃避她、離開她。 在她那可憐的小計謀背後,我應該要猜想到那是隱藏著所有的感情啊。花是多麼的矛盾,而我當時太年輕了,還不懂得如何去愛她。」

 

(接下來的故事是小王子離開了他的星球和他的旅程見聞